「怎么可能？」艾宝贝不明白她来这里的目的。
　　她微微拉高衣袖，露出一截手臂，白皙的皮肤上有着无数香烟烫伤的疤痕。
　　艾宝贝倒抽口凉气，想不到自己竟然残忍地教一个女孩露出她心中最丑陋的难堪。
　　「这是我在绿苗基金会被弄的，当初如果我没有逃家被拐，就不会受到这些折磨。」她眼眶泛着泪光。「如果不是童先生和路律师的帮忙，我根本不可能逃出来。他们人真的很好，不仅保护我的安全，还替我伸张正义……」
　　「那是妳和他之间的事，与我无关。」她不想再多听到一点关于路允玺的消息，那太教人难受。
　　「这当然跟妳有关！路律师他是我的大恩人，他不只替我打赢官司，还给我一个新的身分，如果没有他和童先生的帮忙，我真实的身分早就曝光了。」她无助地环住双臂。「每次开庭都有许多媒体记者想拍我的脸、掀我的底，每次在法庭上面对那些犀利无情的质询时，我都痛不欲生……
　　「但是路律师都一直不断地鼓励我，要我不要放弃。妳知道吗？这场官司有多难打，在黑道与民代的压力之下，他们一直攻击路律师的弱点，而妳就是他的弱点……」
　　「我只不过是他的绊脚石。」艾宝贝说。
　　她虽然同情眼前少女可怜的处境，但却无法原谅路允玺，只要一想到他曾经无情地伤害她，她的心就痛得喘不过气来。
　　「不是的。」吴采萍激动地反驳。「路律师是担心他和妳之间的关系，会替妳带来杀机和危险，所以才故意跟妳划清界线。其实自从和妳分开之后，他一直都有偷偷派保镳保护妳，就怕妳遇上不测。」
　　「是吗？」她半信半疑，心却开始慢慢地软化了。
　　「否则他为何故意让媒体拍到你们分手的画面，还要童先生在电视台和报刊杂志上炒这条新闻？妳仔细想想就会明白。」
　　「妳为什么突然跑来跟我说这些？是他派妳来当说客，演苦肉计？」艾宝贝瞇着眼，审视她。
　　女孩微微地红了脸。「不是的，路律师根本不知道我来这里，这是我私下请求丁律师帮忙的。因为路律师为我做了很多事，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，甚至为他带来困扰，导致你们分手，所以我想替他做一件事，一件可以令他开心的事。」
　　「令他开心的事？」
　　「如果妳能够回到路律师的身边，他一定会变得很开心。以前你们还没分手时，他总是很开心、很有朝气，但自从妳走了之后，他常常一个人闷闷不乐，一直抽烟，反复看着妳的照片，他一直都很爱妳。」
　　「他告诉妳的？」
　　「没有，是我自己偷偷观察到的。如果妳不信的话，可以观察对街的咖啡厅，在某个靠窗的位子，妳会看到路律师固定坐在那里，默默关心着妳。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妳。」
　　「妳怎么知道？」
　　「因为路律师曾经带我去那家咖啡厅，他一直坐在那儿看着妳，看妳替病患看诊，看妳上班下班。」她继续说：「他还说了你们第一次相遇的事，他说妳不只拔了他的牙，也偷走了他的心……」
　　艾宝贝默默听着，心中五味杂陈；她气自己那天用那么残忍的言语伤害他，却也怨他自以为聪明的抉择。
　　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后，丁维希带着吃完晚餐的艾安儿回来了。
　　「丁律师，我和艾医生聊完了。」吴采萍怯怯地站起身。
　　「那我送妳回去。」丁维希转头对安儿说：「晚上我再来接妳回去。」
　　「好。」安儿喝着手中的奶茶。
　　他们走后，宝贝看了一下病历表，对着安儿说：「替我取消今天的门诊，我有事要出去一下。」
　　「为什么？」安儿一脸疑惑。
　　「我要去求证一些事情。」她进入办公室里，拿起皮包匆匆奔出诊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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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艾宝贝照着吴采萍的说法，真的跑到对街的咖啡厅里，来到靠窗的座位，果然放眼望去就是诊所的正门，隔着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诊所内的一举一动。
　　原来，他真的没骗过她，还用最愚蠢的方式在保护她……
　　「小姐，妳找人吗？」服务生看着她怪异的行径。
　　「没。」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。
　　「请问妳要用餐吗？几位？」服务生问道。
　　「嗯，一位，我想坐这个位子。」她指着靠窗的位子。
　　服务生面有难色。「但是这个位子已经有人订了。」
　　「谁？」她的眼底闪烁着光芒。
　　「有位先生他长期固定在这个时段预约这个位子，妳要不要改坐其它的位子？那里的视野也不错喔！」
　　「那我可以坐到他来之后，就离开吗？」
　　她的恳求令服务生不忍拒绝。
　　「好吧。」服务生替她拉开椅子，倒水，点餐。
　　宝贝坐在窗边的位子，回想起他们那天的谈话，当时他可是把话讲得那样绝、那么伤人……
　　她垂眸，手里拿着银匙轻搅着服务生送来他常喝的黑咖啡，浓稠的苦味里含着一股酸，令她难以下咽，氤氲的雾气熏着她的脸，让她想哭。
　　她想象着，路允玺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坐在这里？又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的身影？
　　「宝贝？！」路允玺刚踏进咖啡厅，就意外地看见她。
　　「你们认识？」服务生跟在他的身后，手里拿着菜单。
　　「嗯。」路允玺落坐，很讶异她的出现。「妳怎么会在这里？」
　　「丁维希带着吴采萍来找过我，她说你天天都来这里。」她又气又恼，所有的误会在瞬间冰释。
　　他们都太爱对方，一直为彼此设想着，结果，却反而成了互相伤害。
　　「她还说了什么？」吴采萍这丫头真多事，但是却多事得好令人窝心。
　　「你这个大笨蛋，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将我逼离开？谁稀罕你的保护，我自己可以保护我自己。」她赌气地吼着。
　　他不懂她现在是在数落他，还是原谅他。
　　「对不起。」
　　「谁稀罕你的道歉。」
　　「妳愿意原谅我吗？」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心。
　　她摇着头。「我一想到你曾经那么无情地将我从你的身边推开，我就觉得好可怕！我分不清楚你所说的哪句是实话，哪句又是谎话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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