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爷的意思是——”
“把这窗外的景色记清楚,咱们游河去。”
“现在?”
“难不成还要看时拣日?”画笔一丢,慕君泽说走就走。
“等等,四爷,画……”
“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,只要你想要,我都给。”
待两人走后,艳儿才轻轻地把画收起,虽说只是幅小图,但毕竟是出自于墨染之手,哪天要他落个款,嘿嘿,那就值钱了。
画舫在盛满繁华夜色的河上漂荡,没有丝竹为伴,没有花娘环绕,但他更爱唯有一个她作陪。
“……四爷,会不会靠太近了?”
画舫的舱房其实空间不小,里头摆了锦榻和矮几等等基本家具,而锦榻边的窗一打开,夜风吹动她的发丝,可是却拂不散腻在她颈间的气息。
“会吗?”那声音裹着笑意。
“会。”她很坚持。
“我觉得刚好。”
染梅眼角抽搐,横眼睨去,不敢相信他竟理所当然又光明正大地骚扰自己。
“可有将这河面风光给记下?”既然她都抗议了,他干脆大方地环过她的肩头,陪她倚在窗台前欣赏河面风光。
染梅一整个不自在。
“回答。”他催促着,明知道她浑身僵硬如石。
她咬牙道:“四爷,逾矩了。”
“会吗?”他干脆贴上她纤细的背。
“四爷!”她险些尖叫。
“唉,你这丫头真不识情趣。”为免她的尖叫声惊动船夫,他只好勉为其难地退开一些。听说大邹的民风较为保守,确实是能从她身上得到证明。
“四爷才是太放荡!”
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哪里放荡?”
“四爷不是君子。”
“你倒是说说,你曾在哪儿见过君子。”他都没见过了。
她无法反驳,“可是四爷明明就有艳儿姑娘这位红粉知己,还有燕青姑娘全心守候,为何还要招惹奴婢?”
提及那两人,慕君泽只觉得头皮发麻。“这么说来,这两个人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,全都是我顺手救下的,所以承的不过是我一份恩情,至于要怎么还,我不过问也不管,他们两个人对我而言,不过仅止于此罢了,但是你,那就不同了。”
“哪儿不同?”说起来,他曾为了救她而伤到手,她也是承他一份恩情……不,在欢喜楼他也帮过她一回,她至今尚未道谢。
“你喜欢我。”
染梅瞪大眼,与他对上,本是要理直气壮反驳的,可却像是被他的魄力给慑住,教她支吾半晌才道:“才没那回事。”
“染梅,自欺欺人是很可悲的。”他长指勾起她一绺发丝。
“奴婢……”
“打从你提起墨染,我就知道你对墨染倾心,而墨染就是我,我就是墨染,你倾心的不就是我。”他长指微使劲,逼得头皮吃疼的她凑近自己,赶在她反驳之前,又说:“如果你只是醉心于才华,又怎会幻想墨染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。”
染梅哑口无言,小脸很不争气地泛红。她应该义正词严地反驳,可是……她没办法。
四爷说得对极了,她确实是对墨染倾心,从爱上他的才华开始,十年间这份崇拜不知不觉变质,可是她没想过真正的墨染竟会如此放浪不羁。
尽管如此,她却也不曾真正地厌恶过他,因为她知道他不过是性子恶劣,喜欢逗弄人罢了,和一些擅权弄谋的人相较,他反倒显得坦率没城府。
她也许不够聪明,但至少还有识人之明,在她眼里,四爷不掩其性,就算是个小人,却不会真正加害于她。
尤其见过他亲笔作画,那份倾心再也无法压抑地爆发开……可她不懂,她到底喜欢的是人还是才气。
“变哑巴了?”他就爱瞧她羞垂小脸。
该说是景家将她教养得太好,还是她天性如此?她有种娴淑气质,在他面前扮演着知分寸、懂进退的丫鬟,但只要稍加逗弄,便可见她恼怒的神情,她自以为收敛得完美,却不知道像张白纸般轻易被看穿。
可是只要一提及画作,她便双眼发亮,含笑时的她足以勾动他的魂。
男性气息拂过鼻间,她紧张得连手心都冒汗。她应该将他推开,可近来不知怎地,只要一对上那深邃的眼,她就像是飞上了繁星灿亮的天幕中,又或是坠落灯火如星的夜河里,心不由自主的怦跳,无法移开目光
她心乱如麻,简直像是药石罔效的患者,日渐感觉在意他的病症越来越严重。
“染梅……”
听见他低哑的叫唤声,她的心像是被抓得死紧,几乎不能呼吸。
他在唤她,她该要回答,可她的喉间干涩,出不了声。他抚上她的颊,有意无意地撩拨着,教她几乎屏住气息,直到他的指尖爬上了她的发,突地头上些许刺痛,就见他手上多了根银白的发丝。
“才多大的年岁,竟然有白发了。”他笑着,在她面前摇晃着白丝。
染梅瞪着他良久,空白的脑袋才慢慢地意会他刚刚的行径,不过是为了要拔掉她的白发,可是在她的脑袋里想的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,她以为、以为……
“脸红通通的,想到哪去了?”他以指背刷过她泛红的颊。“是不是以为我要吻你?是不是期待我吻你?”
她的心思被一语道破,教她羞窘地张口咬他的手。可恶、可恶!简直就是恶劣至极!丨
慕君泽哈哈大笑地将她一把搂进怀里,她像只被惹毛的猫儿,在他怀里剧烈挣扎,又抓又咬,乐得他张口封住她的嘴。
她瞠圆水眸,心像是停止跳动。
她听不见夜风的声响,眼里只看得见盛满星子的幽亮黑眸,她浑身颤个不停,紧张慌乱,可是当他的唇轻柔地刷过她的,摩挲着她的,轻啮着她的,犹如有股煦暖的风刮进她的心底,再转为狂风暴雨般地打在她的心头上,像是要将她吞噬般,教她惊慌地紧揪住他,直到——
“客官,长南渡口到了。”舱门突地被打开,话落瞬间打破静默。
慕君泽面色不善的抬眼。“船家,你真是太不识风情了。”
染梅趴伏在他怀里不敢动弹,心跳如擂鼓,觉得自己像是半夜私会情郎被发现,羞赧得不知道要把脸搁到哪去。
直到被慕君泽拉下画舫时,她仍垂着脸,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。她竟然学坏了,如此悖礼地与他共处、亲吻。
“再垂着脸,我就在这儿吻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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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仙房里的娇儿(上) 第2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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