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凌春张口欲语,但想了想还是闭上嘴,干脆闭眼装睡算了。
恩情,他想报恩,代表他的本性绝对不坏,可问题是他说报恩,她心底就是不舒服。如果都已经是一家子了,还说什么报恩?家人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吗?他的儿子就是她的儿子,父母护子,天经地义的,不是吗?
他说报恩,就像是在两人之间硬划下界线。
想着,不知怎地觉得眼有点涩,胸口闷得紧。
大概是因为肩伤实在是太痛,而他又恶意扰得她不能眠,就算他现在抚着她的发,那手劲恁地轻柔,她也只联想他不过是为了报恩,让她的心……更痛了。
无声叹了口气,突觉阴影逼近,下一刻她的额头像是被亲了下,教她的心瞬间被吊得高高的,直到那吻落在鼻头,落在唇上,她屏住气息不敢动弹。
他这是在做什么?他们也不是没亲过,但为何这一次却教她这般脸红心跳?
而且他不是有洁癖吗?她没漱口没洗脸耶……先让开好不好,她快要不能呼吸了!
相公到底怎么了?
到底过了几天了?周凌春趴在床上,一颗脑袋都快要懵了,唯一清楚的是每个晚上她的相公肯定会进房陪她,有时他身上会带着酒气,有时是熏香,而她不想过问他到底去了哪里,做了什么,可是他却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,他做了什么,然后……抱着她共睡一张床。
共睡一张床有什么大不了的,又不是没有过,可问题是——她没有洗澡。
别说洗澡,她就连人生急事都得要麻烦身边的人,为此,二哥特地把锦春绣春姊妹给带来府里,让她俩轮流照料她。
幸好锦春绣春肯帮忙,要是连人生急事都要殷远帮她……她会很想死!
但就算有锦春绣春在,她还是不能洗澡。碍于伤口收得慢,二哥怕她动作太大会让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裂开,于是禁止她自己上下床,遑论是洗澡,顶多只能让锦春或绣春替她擦擦手脚。
天晓得她多想洗头发,天晓得她的头皮已经出现自然发油了!
而在这种情况下,殷远竟然还每天抱着她入睡……她是趴在他身上睡耶!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头发上!她真的搞不懂在这种情况之下,他到底是怎么有勇气趁她入睡之后偷亲她!
老天啊,她好想知道殷远到底在想什么!
为什么偷亲她?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——
“周凌春!”
尖锐的吼声将周凌春神游的魂给唤回,她两眼呆滞的抬眼,就见周绣春横眉竖眼地瞪着自己。
“怎么了?”唉呀,绣春是什么时候来的?
“结果我说了老半天,你都没在听就是了!”
“我……”周凌春可怜兮兮地把脸埋在床被间。
她在烦恼啊,她在想要怎样让殷远在这段期间不要进她的房间,她已经不能再忍受这种折磨了!
她要洗澡啦!
“绣春,你怎么老是这么说话,要是让二哥听见,绝对教你吃不完兜着走。”
周锦春捧着一壶热茶进房,劈头就念她。
“二哥又不在。”周绣春抽了抽面皮。
“二哥是不在这儿,你要庆幸听见的是我。”周锦春倒了杯温茶走到床边。
“凌春姊,喝口茶吧,先润润喉,待会要用膳了,三哥正在厨房里忙着呢。”
周凌春慢吞吞地抬眼,闻着茶香。“谢谢你,锦春。”
“不用客气,倒是你,伤收得很慢,得要多忍耐。”周锦春顺着她的手,小口小口地喂着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哀叹着,再次趴在床被间。
周锦春好笑地道:“都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,要是姊夫瞧见了,不知道会怎么想呢。”
“能怎么想?肯定是转头就走。”周绣春随手收了茶杯,捧着小绣架坐在床边绣花。
“你又知道了?”
“嘿嘿,你这两天没进当铺,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大事。”
“又有什么大事?”
“听说城里杜家马商被姊夫给吃下了。”周绣春余光瞥见趴在床上装死的周凌春猛地抬眼,不禁抽着眼皮。“我刚才就是在说这件事,说得我口都渴了,你却不知道神游上哪了。”
“怎么会?杜家马商的后台是徐家耶。”
“所以呀,城里到处流传着是姊夫暗中使计,伙同官府栽赃了杜家一个谋逆之罪,堂而皇之地把他们给吃了,徐家当然不敢有所动作,就怕被扣上同样的罪名。”周绣春边说边绣花,俨然当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。“还有,城里那间官夫人们最爱去的水秀铺,说什么徐家私藏了矿,所以那铺子也被姊夫给占了,现在想想,姊夫真是狠角色,就不知道凌春姊怎有勇气嫁给他。”
周凌春眨了眨眼,再一次埋进床被间当死尸。
那个男人骗她……不,也不该说骗,顶多只能说他没有告知所有细节。照绣春这说法,他确实是很积极的朝除掉徐家的方向前进,是存心要毁了徐家。
“可我瞧他待凌春姊极好,肯定是极喜爱凌春姊。”周锦春很自然地替殷远说话,因为进府照顾凌春姊,她三两天定会见到他一回,虽说初次见到时直觉他眸色深沉,非善类,但他看向凌春姊的眼神有说不出的宠溺,这点眼色她是看得出来的。
“他当然要待凌春姊好,你没听二哥说,凌春姊是为了救他儿子才受伤的。”
周绣春咕了声,当周锦春是个没脑袋的。
“就算如此,多少是有情分的。”
周绣春像是辩上瘾了,放下绣架,一双与周凌春相似的水眸噙着毫不遮掩的恶意。“锦春,你是傻了不成?像姊夫那种杀人越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,哪可能真把人搁在心底?况且你可别忘了,姊夫可是死了六个妻子,偏巧的是,他迎娶的妻子都是独女,待妻子一死,他便顺理成章地接手妻子娘家的生意……巧合吗?五年内一连六个,就只有凌春姊傻了才会嫁给这种男人。”
“绣春!”周锦春低斥着。
几乎同时,门外传来周呈阳的声嗓。“锦春,开门。”
周锦春赶忙起身开门,就见周家三个兄弟像是办宴席似的,木盘盛了几盘菜,一人一盘外加两壶茶,一道进了房。
“方才你们在里头说些什么,我是要你们照料凌春,不是要你们吵她的。”周呈曦一进门,脸色不善地骂道。
“二哥,对不起。”周锦春垂着脸接过木盘。
“一样都是周家的女儿,差得可大了。”周绣春把话含在嘴里,周呈曦没听清楚,倒是让离她最近的周凌春听得一清二楚,教她更想趴在床上假装入睡,只可惜……好香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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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房这么难 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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