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寝一生愿意吗?(上) 第11章

  「为何没跟我说?」
  公孙令微皱眉头,不懂他的怒气到底是从哪来的。「唉,这种事你要我怎么说?」他明知她是姑娘家,难不成还要她大大方方地跟他说:她要娶妻了?得了吧,权宜之计有什么好说的,她不说,他也懂呀。况且他去年丧母后心情一直大好,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真是不值一提。
  「你该说的。」
  听见嗓音近在耳边,一抬眼,发现他已走到屏风后直瞅着自己,尽管衣袍已经换好,可他突然逼近,还是教她心底微惊了起来。
  「说与不说有差别吗?横竖我要娶的人你也识得,真没什么好说的。」不过是场闹剧罢了。
  宇文恭瞅着她,久久未语。
  后来,他认为自己太过大惊小怪,毕竟这是权宜之计,否则依公孙的家世,想与之攀亲的不比他少,娶个知根底的小娘子确是保身之计。
  他是这么想的,可当亲眼见她穿上那身喜服迎娶美娇娘时,他才惊觉所谓的没有回头路,不只是公孙,他亦是……
  当公孙此生只能男儿身活着时,他也注定失去姻缘。
  翌日醒来,喵早就不在房里,宇文恭也不以为意,毕竟猫儿本就善变,他随意看了几本闲书,逛了几圈园子,没等到应容回来,反倒有人来禀嵇韬约他在涛风阁相见。
  他依约而去,见嵇韬已经在雅间里,面目难得臭着脸。
  宇文恭微扬浓眉,瞧桌上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壶,随即在他对面入座。「怎了?在这座卞下城里,还有谁敢给你脸色看?」
  「还不是你那好兄长!」嵇韬说得咬牙切齿。
  「一起办案也不是不可,是不?」宇文恭云淡风轻地说,瞧桌上没有茶水,他干脆就不动了。
  「谁要跟他一起办案!」哼了一声,语气满是鄙夷。
  宇文恭托着腮,状似不解地问:「听起来像是你对他有诸多不满。」
  「不敢!」说着,又恨恨地呷了口酒。
  「哪里不敢来着?论品秩,你俩是同阶,但你是卞下按察使,还兼了兵备道副使,管的是省,他一个卞下知府见到你还得施礼呢。」宇文恭也不急,循循善诱,等着嵇韬解惑。
  「人家后头有漕运总督当靠山呢!」他将酒杯重阁在桌面,话一出口就啧了声,暗恼自己嘴快。
  宇文恭扬起浓眉。「你这话听起未不只是对应容不满,也像是对我七叔不满。」漕运向来是油水地,历任皇帝对于管辖漕运的总督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要别贪得太凶,通常不会干涉,他认为自家七叔该有所分寸才是。
  嵇韬觑他一眼。「横竖漕运这条线上的,独善其身的是疯子,同流合污才是正道,可他好歹也是堂堂知府,怎会跟着分一杯羹了?」
  「怎说?」他是在京城过得太平顺了,以至一丁点耳语都没传进他耳里吗?
  嵇韬欲还语还休,犹豫了好半晌才道:「好比说,船厂需要各种零件,铁钉、麻绳、胶油、木材等等,你知道要造一艘船要的东西有多少,船厂的主事向来由总督命船厂邻近的卫指挥使担任,好比李三才是龙太卫指挥使,但他也是卞下船厂的主事,通常要张罗购买所需都是由主事主持,偏偏你家好兄长主动介绍商家、替商家牵线,你说,要是没拿人家好处,他犯得着这么做?」
  嵇韬向来自视甚高,不屑与人同流合污,哪怕官途走得比较坎坷,至少问心无愧,过去的应容亦是如此,可谁知道这一两年来,应容像是变了个人,到处牵线,茂至粮作经过卞下时,他也趁机揩点油水,真是教稽韬无法容忍。
  宇文恭微眯起眼,倘若是其他知府如此行事,他会一笑置之,可如果是应容,倒教人费解。应容不缺那些钱,更何况他一心为百姓,岂会图利己身。
  「就是不想跟你说这些,搞得我像在人背后说小话。」嵇韬见他那不敢置信的神情,恼火地又灌了一大口酒。
  「应容不是这种人,肯定有什么计划。」
  「是啊,我也是这么想,所以我问过他,可他说他不过是想通了。」说到这儿,嵇韬仿佛还瞧见应容那张无奈又势在必行的神情。
  「我去他的想通了!横竖我跟他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,他想插手李三才的案子,我偏不让他插手,有本事到总督面前参我!」
  宇文恭冷眼看着他端起酒壶就口,待他心绪稍霁,才又问:「应容和我七叔很是要好?」他嫡亲的七叔是祖母年过四十才生的,不过大他两岁而己。也许是老年得子,所以祖父母特别宠爱,就连他爹对这个年岁相差极大的么弟也是疼惜有加,所以才会在官场上一路提携,临终前还要他这个侄儿多加看顾。
  而他七叔是手段圆滑、八面玲珑之人,当初安插在这漕运总督的位置上后也是顺风顺水,朝堂上无人攻击,虽说是靠着宇文家的祖荫,但个人的手段也是关键。
  只是应容一向不喜欢他七叔,他曾问过应容,当时应容道「道不同不相为谋」。
  「可要好了,好到船厂造船的人手不足,应容会押人进船厂做事,让人日以夜地赶工却不给饷银,胆敢犯上的直接押进牢里,你说,这不是在讨好船厂、讨好你七叔吗?哪里将百姓阁在心底了?」说到这儿,嵇韬又后了,恼自己为何总是这般嘴快,这话听起来不是对他七叔不满吗?这事怎能明说,真是!
  偷觑宇文恭一眼,见他神色未变,只是若有所思,嵇韬才微松口气,告诫自己不准再嘴快,可好半晌宇文恭却不吭声,他忍不住问道:「你在想什么?先说好,我不是对你七叔大不敬,纯粹是——」
  「李三才的死因是?」宇文恭懒声打断他未竟的话。
  虽然不解他怎会将话题跳到李三才,但他还是照实道:「刀伤,一把短匕直接刺入心窝,整个刀刃都隐没了。」
  「是熟人所为。」宇文恭说得笃定。
  李三才既是龙太卫指挥使,怎可能让人无声无息靠近,又在胸口上插入一把短匕?凶手必定是熟人,而且是相熟到李三才毫无防心之人。
  「你压根不怀疑是花娘?」
  「姑娘家没有那种手劲。」话一出口,他又想到迎春。如果是她,也许是有的,但动机呢?傅家手里经营的全都是与船有关的生意,而李三才又是卞下船厂主事……
  「嵇韬,今儿个你去李三才府上,可有问出古怪之处?」
  嵇韬摇了摇头,「李三才府上说法一致,称他未与人有龃龉,在船厂与卫所里都待人极好,不可能与人结怨,况且他现在是正好休沐才回卞下城,据说是有人邀他去涛风阁的,却不知道到底是谁邀他。方才来时我也问过涛风阁的鸨娘,她没听李三才说与人有约,昨晚也没瞧见有谁踏进他丧命的雅间,不过说真的,青楼里,谁会注意谁踏进哪间房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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