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旧朝初交替的那段期间,安阳城一片混乱,他们刚离开不久,太傅府便被乱民闯入,之后待风波平息,她也不敢再回去。
爹为官清廉,两袖清风,手上的银子都拿去买了这处铺子,她身上没剩多少银两,与福伯他们商量后,便开始卖粥为生。
曾经的第一才女,如今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卖粥女,昔日用来舞文弄墨的双手,此时熟稔的在厨房里熬粥。
清丽的面容上,娴静而安然的搅拌着灶头上正在熬煮的三锅粥。
此时,铺子前,福伯殷勤的询问一名来客,“客倌要吃什么粥?”
“我要找孙姑娘。”来客低哑的嗓音泄露了一丝紧张。
福伯黝黑削瘦的脸庞微微一怔,没认出眼前这人正是当朝新贵烈火大将军风远,不动声色的表示,“客倌怕是找错地方了,咱们这儿没有姓孙的姑娘。”这两、三年来小姐隐姓埋名,对外以他的姓氏暂称,附近的街坊都称她为项姑娘。
“我没找错,我知道她正在后头煮粥,我去见她。”克制不住想见对方的心情,风远推开福伯,迳自朝后头的厨房走去。
福伯急着想拦阻他,“客倌、客倌,咱们厨房你不能乱闯。”可却一时追不上他急切的脚步。
铺子没多大,风远三两步就来到厨房,当瞧见那站在灶口前煮粥的窈窕倩影时,他目光火热的紧紧盯着她。
察觉有人来了厨房,孙络晴回过头瞥了眼,疑惑的颦眉,还未开口询问,在她身旁切菜的丫鬟紫娟也瞧见了他,面露防备的扬声质问,“你谁呀,怎么擅自闯进咱们铺子的厨房来?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堂堂大将军,即使面对万马千军也面不改色,但此刻站在孙络晴跟前的风远,竟紧张得有些结巴,“我、我是……”
刚追过来的福伯打断他的话,上前撵人,“你快出去,咱们厨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,快走。”
他推着他,要把人赶出去,但不想这人的两脚彷佛牢牢的钉在地上,任他怎么使劲都推不动分毫。
孙络睛望向他,语气淡然的询问,“公子不请自来,不知有何事?”
“我……”风远张着嘴想开口,但话到嘴边,却不知该从何说起,有些局促的挠着脸。
“若无事,还请公子离开。”她不愠不火的下逐客令。
他来此本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,但瞧见她那疏冷的神情,才想起来,此时的她并不认得他。
“……抱歉,是我唐突了。”他讪讪的道歉,离开前,眷恋的再看她一眼,回到铺子里,他一口气狠吃五碗粥,才稍稍平息了心头浮躁的情绪,见时辰还早,此时早朝应还未散,他索性起身进宫。
紫娟见他走出去,叨念道:“这什么人啊,真是奇怪。”
一旁的孙络晴却若有所思,不知为何,这人给她的感觉隐隐有些熟悉。
“臣来迟,望皇上恕罪。”走进仪和殿,风远抱拳一揖,向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请罪。
金朝郡朝他看了眼,想起他三日前在大殿上突然昏厥之事,关切的问道:“你身子有恙,怎不好好在府里头休息,无须急着上朝。”
穿着一袭玄色绣金龙纹袍的皇帝在上个月甫过三十五岁寿辰,他五官深邃,气宇轩昂,举手投足间,帝王威仪尽显。
“臣已没事,多谢皇上关心。”说完,风远走到排班的武将前站好,那双狭长的眼睛毫不遮掩的扫视着殿上众臣,目光从丞相沙平水,一直看到最末端的五品朝臣,似是在寻找什么。
之后再看向站在他身旁,与他并列为一品大将军的严舒波,再往身后的一干武将一一看去。
他这番动静自是瞒不了高坐殿上的皇帝,“风远,你在看什么?”对这位他看着长大的臣子,金朝郡多了份纵容。
闻言,风远回过神来,收回眼神,抱拳躬身禀道:“臣数日未上朝,心中甚是惦念朝中大臣,御前失仪,还望皇上恕罪。”
风家世代务农,在他长到九岁前,大字都还认不了几个,直到后来进了镇江王府,结识当时身为镇江王世子的皇上,因举止粗野又没规矩,世子派人想教他规矩,他不肯学,但那时世子威胁他,若不学便不让武师再教他武艺,他这才迫不得已学会这些规矩礼仪,还跟着夫子念了两年书。
惦念朝中大臣?这鬼话金朝郡压根不信,他适才那眼神分明就像在找贼子一样,不过他没揭穿他,打算等下朝后再问。
摆摆手,他看向底下的众臣。“众卿可还有事要上奏?”
列班的朝臣,该上奏的适才都已启奏,皇帝见众臣摇头,出声道:“那就退朝吧。”
“臣等恭送皇上,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沙平水率领众臣,山呼万岁。
散朝后,风远没像往常那般随即离开,伫立在殿上,打量着一干朝臣,寻找“前生”唆使那些刺客伏击他的幕后主使者。
昨日苏醒后,他脑子混乱了好半晌,才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半年前,换言之,他从半年后重生回半年前。
前生,他携成亲甫数个月的妻子返乡祭拜双亲,半途遭刺客袭击,为护妻子逃走,他杀尽那些刺客,最后也力竭身死,他至死都不知那些刺客是受谁指使。
让他更憋屈的是,在死前,他意外发现几封妻子亲笔所写的书信,误以为她仍与她前未婚夫背着他私下里往来,两人因而起了争执。
可就在他死前,她亲口告诉他,自嫁他为妻后,她便从无二心,一心一意对他。
若是当时他没被那突然发现的书信给气昏头,也不致于连手下都被那些刺客给灭了、摸到门外来都还没察觉。
若是他那时能平心静气听她解释,也许最后不会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场……思及此,他眸里掠过一抹戾色,恨恨咬牙,老天爷让他再重生回半年前,他定要揪出那暗中害他之人,将之碎尸万段不可。
被他那阴狠的眼神盯上的朝臣,个个寒毛直竖,不明白自个儿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将军,竟用那种恶兽般的眼神瞪着他们。
泰半的朝臣都不想去招惹这位脾气火爆的大将军,匆匆忙忙离开。
他最后将目光定在严舒波那张儒雅的脸上。
身为朝中唯二的一品大将军,严舒波可不像其他朝臣那般闪避,他抬眼迎视他的目光,一脸玩味的朝他走过来。
“风老弟怎么这般看着为兄?”他年岁较风远年长几岁,每回见着他都以兄长的身分自居。
风远眯起眼,盯着那张让他百看百厌的虚伪面容,质问,“严舒波,我问你,你我之间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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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养名门妻 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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